跳到主要內容

寫作的欲望

我自認不是個筆耕者,而是一個自私的人。寫文章,寫給自己看,利用寫作的機會,反覆與自己對話,把內心所想的、日常生活不敢說出口的瑣事,一一堆積在文字中。幾年前,「無名小站」還十分流行的時代,正值青春年華,對生命、對社會一無所知的我,總把自己幻想到的那些不切實際的事情,全寫在自己的網誌中;持續下去的結果,造就了上百篇毫無意義的垃圾文章充斥在自己的網誌中。可悲的是,當時竟然還沾沾自喜,一副「知音難尋」的心態;現在回想起來,頗為可笑。

當我發現自己的愚蠢時,已經上大學了。自大學開始,我對寫作產生了一股厭倦感,那種厭倦感是發自內心的一種拒斥(Rejection)心態,討厭自己的文章,討厭自己過去的行為;恰逢當時「無名小站」正式結束營運,終於在某一天下午狠下心來,把過去的文章給刪得一乾二淨,並下定決心,不再「為自己而寫字」(現在回想起來真是懊悔不已!)。

當我心想,此生應該與寫作正式絕緣了,殊不知,伴隨著歲月的足跡,寫作的欲望始終悄悄地跟隨於我身後,如同幻影般蟄伏於隱蔽處,十分陰險;陰險到當它驟起向我報復時,我竟毫無招架的餘地,只能任其侵略我身、心、靈。接著產生一股強烈的渴望,那股渴望來自於人類意識冰山中最深層的那一部分;當你壓抑它,它會沉下去,表面上看起來面積逐漸縮小,可沒想到在水面下卻是愈顯壯大,最終完全佔據你的腦海。

過去的我,居住於南部鄉村,所接觸到、遭遇到的,總是簡單而規律的生活。我喜歡上網,喜歡看小說,喜歡幻想,喜歡做白日夢。於是,我將這些都帶到我的文章當中,拼湊成雜亂不堪且毫無邏輯的文句,在字裡行間透漏自己的思維;別人笑我迂腐,說我是井底之蛙,說我總是寫一堆別人看不懂的東西!我感到自卑。但如今,我還真想狠狠揍自己一頓,文章何必讓別人看懂?何必遷就於他人?寫作該是為自己而寫,與自己對話有什麼錯?是的,一點都沒有錯,錯在自己當時太年輕,過於在意他人眼光。

終於,我又開始寫作了。雖然不知道會持續多久,但近幾日寫作的欲望如斯強烈,不管是遭遇到的還是內心所想說的,甚至是夢境中的所有事,我都想把它們寫下來。我認為,我已經夠成熟,能夠重新面對過去的自己。辛棄疾的《醜奴兒》過去我總不能體認其精神,到如今青春即將遠去,我想,我或許也懂那麼一點點了。呵,青春、青春啊!

留言

這個網誌中的熱門文章

沒有成長

這幾天知悉一件令我震驚的事,身邊有一個友人是同性戀。對於同性戀,我始終是抱持著同理與尊重的態度,對於他們的訴求與抗爭種種,也不會有任何的負面想法;甚至,也會想要主動瞭解他們的「同志遊行」的內容,儘管,我內心是很排斥同性戀的。儘管,我知道這種心態極不可取,更甚者,我也曾嘗試去修正自己的負面思惟,但可悲的是,我僅能夠達到尊重與同理的程度,對於更進一步的關懷,現在的我仍然做不到的,也沒有能力做到。 這個朋友,平時與我十分要好,品行也非常善良,更是一個不吝嗇的人。不管是點心、筆記、日用品,還是代跑腿、聊心事、借零錢等等,他總是回答「OK」、「好」、「沒問題」,幾乎沒有拒絕過他人的要求;我時常在想,所謂的「好好先生」,也不外如是吧!因此,我始終把他視為生命中的貴人,也希望彼此的友誼能夠長存,甚至還告訴他,日後彼此都結婚生子時,也要保持聯絡! 去年暑假,我在北投實習。實習是讓我對未來職業能夠更加適應的一門重要學程,我很看重,也十分投入;為了想更快融入實習環境,「田野」的掌握必然是第一要件,因此,我時常主動跟著其他指導員前往實習的場域中逡巡,以求在最短時間內掌握田野。實習的田野中,除了必然逡巡的地點外,最讓我感到震驚且「恐懼」的地方,是一個名叫「長春浴池」的天然公共澡堂。這個澡堂是由天然溫泉水流經,所以水質十分清靜,但設備十分簡陋殘破,這些都不是重點,重點是這個澡堂,是同性戀的聚會地。 我怎麼知道的?一天晚上(大約10點),我與指導員外出進行例行性的逡巡作業,有一個檢查處便位於「長春浴池」附近;通常,這個時間點應該不會有任何人了,但那天晚上,我隱約聽到浴池附近,似乎有奇怪的聲音發出,而且是很多人聚在一起的嘈雜聲。 「怎麼回事?」我疑惑地望向指導員。 「你想知道?」指導員點了根菸,淡淡地問我。 「手電筒借你,你把入口的布幔掀開你就知道了。」指導員抽著菸,漫不經意地說著。 那一幕,我始終無法忘懷。在手電筒的強光下,照亮了浴池的通道。浴池的底部,有一盞燈泡,燈火鵝黃,五六個赤裸的男子,交纏在一起。這些男人,有老有少,有精壯者,也有瘦小者,他們在性交。這些人,已經到達渾然忘我的地步,甚至連手電筒的燈光也沒有注意到,就像最原始的野獸般,嘶吼著。我迅速的掩上布幔,退開回到了指導員旁邊。 「學長,不好意思,可以給我5分鐘嗎?」我一臉難受地望著指導員。 「嗯,我第一

狂野之弦

聽,那是什麼聲音?自山麓、自竹藪、自田野、自片片葉縫中傳入耳道;有些紊亂,但紊亂之極卻又帶種難以言喻的韻律;時而沙沙,時而颯颯,時而颸颸,時而撲撲簌簌。南國之風,在最適合、最恰巧的時機,彈起她最擅長的曲調。 乍聞這首曲調,有股熟悉的陌生之感遽然而生。我熟悉的是那紊亂、那紛擾的律動,然而令我感到陌生的,卻是那紛亂背後的「狂野」節奏。因為這節奏不屬於我,也不被我所領悟,它來自寰宇最神秘的原初。而我呢?我不過是凡夫俗子,我經不起、也悟不得那狂野背後的煽情,我僅能蹙著眉,任憑那南風跋扈地呼嘯山丘,呼嘯林野,呼嘯大河岸旁的蘆葦平沙! 一直以來,我很是懼怕談起感情的。感情的空間,沒有是與非、沒有短與長,有的只是綿綿無絕期的恨。這股恨可以壓抑,然而它卻像是一只皮球般,愈發壓抑它,當有一日它再也經不起擠壓時,它就開始作祟;作祟的結果往往是伴隨著一股椎心的思念。但若不去壓抑它,則使它愈發倔狂,使它肆意地侵襲自己的理智,一如那狂妄的南風,彈奏著我無法親近的狂野旋律,卻又總是在我面前呼嘯而過;我只能眼巴巴地望著她往返,卻始終握不住、也觸不著任何該屬於我的激情;我試著忘卻,但聲奏、情感點滴在心頭,如何忘卻?何以忘卻! 南國之風,是沙沙、是颯颯、是颸颸、是撲撲而簌簌。她來自大海之南,使我有所思;她的狂野旋律,我無法感悟、無法親近;然而可悲的是,聲響卻始終沒有離開過我的生命,它刻骨、它如熱鐵烙膚,它既陌生又熟悉。 妳就是那南國之風,妳曾經吹撫而過我的生命,卻又不著痕跡地離開;我以為是不著痕跡的,可沒想到什麼都沒帶走的妳,卻早已帶走了我的全部。妳是那南國之風!妳吹撫、妳彈奏、妳呼嘯、妳跋扈。妳,以為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,甚至壓根兒也不明瞭出現又離開我生命的意義,因為妳是南國之風;妳來得快走得也急,我尋妳尋得發狂。

舊文回憶:命運之途

「早晨。」跨上機車,從最陌生,又最熟悉的那條路開始,我開始找尋命運。總算,我回到了十五年前,十五年前我也是坐著機車的,不同的是,我是被搭載的那一個。而這條路,必經過的這間早餐店,是命運的第一站。我第一天上小學的時候,它剛好開幕,而人生的際遇,也從這裡開始。 「飯罷。」同樣是跨上機車,從陸橋駛下,在第一個路口右轉,我回到了十二年前。十二年前,我還是從這條步行上下學的,我還是天真爛漫的,我還是愛哭又愛笑的;這條路,左右兩旁依舊矗立著悲傷的大廈,不過如今他們也老了。然而路上的風,依舊是那股熟悉的強烈,強烈到讓我無法直視前方,迫使到淚腺開始作用。 「左轉!」直線駛過,一個急轉彎,我回到十年前。十年前!我還沒有任何心理準備,我就回到了十年前。十年前,這溜滑梯、這鞦韆、這池塘、這公園、這廟宇、這商店!每一景、每一幕、每一個日落我仍然歷歷在目。不過那些舊時玩伴呢?那些歡笑呢?那些淚水呢?那台腳踏車呢?那最純真的童年呢?我凝滯住了。這僅僅是我命運的第三站,僅僅是短短的20分鐘的立停,卻讓我不捨得繼續向前行,我捨不得的是那些逝去的童年,但殘忍的是,我已經無法再回歸那段時光了。我想,我必須離開了。 車子駛過了那間替我剪了十二年的理髮店,不過現今的我即使滿頭煩惱絲,也不打算停下,繼續駛過,快速駛過。這條路已經走了近半,而且越來越快,如同歲月的腳步般飛逝著。但驚鴻一瞥,我震懾住了,左手旁那間便利商店,坐著一個人,是我初中的同學。他手上,抱著一個嬰孩,或許是他的孩子吧。儘管只是閃眼即逝的一個眼景,卻讓我湧現一股莫名的悲傷。我感傷的是,原來與我同年紀的人,命運卻如此地大相逕庭。還記得當時的他喜歡耍流氓,而我是偏不服他的「反派角色」;甚至,好幾次我們都差點大打出手,鬧得十分不愉快,不過這些都過去了,或許他也不記得了吧?甚至連我是誰,可能也都不記得了。即使如此,他也是我人生的一個過客,而我也是,我同樣也是他人生的一個旅人。只不過命運讓我們有了短短的交流,然後又各自走向完全不同的路,也有不同的終末。 我將油門往下轉動,車子速度更快了。雖然路還是同一條,卻從陌生轉而逐漸熟悉;我急速駛過五年前、四年前、三年前。這幾年,時間過得特別快,就如同加速中的機車般。雖然路很長,但是兩旁的景物卻是模糊的,命運也是模糊的。我感覺有點冷,或許是天氣,更或許是車速,更或許是我衣衫單薄,但是這些都不重要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