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做不了自己

年紀漸增,甫驚覺面對很多事情,尤其是人,已經無法表現內心所想的一面了。可能是環境使然,可能是局勢驅使;但無論如何,我感到疲倦甚至是討厭自己。

昨天,上司把我叫入了辦公室,其實我有一點嚇到,因為平日在上司眼中,我就是一張黑牌,一張黑到不能再黑的鬼牌(Joker),因此我心想,這次免不了又會受一頓揶揄或斥責了吧?雖然我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。

「我覺得你這陣子做得不錯,改邪歸正了?」、「我最近不找你麻煩,是因為我發現你有所改變。」、「該不會只是幾分鐘熱度吧?」上司有一句沒一句地唱著他的獨角戲。

然而事實上,我認為我近來的言行舉止,與過去並無很大差異。但面對他人這種態度的轉變,老實說我有點不知所措。因為!我不知道該怎麼去反應,應該說,我做了我原本不會做的事情:堆起笑顏,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覆對方的話語,甚至,還帶了一點奉承的口氣。(我終於也成為了這種人了嗎?原來我也是辦得到的,呵呵)內心深處不自覺湧出這句反諷的竊笑。

一直以來,我始終認為做自己很容易的,因為我的脾氣就是如此,別人對我好,我自然對他們更好;欺負我、暗算我,自然有仇必報;我也喜歡這樣的自己,雖然有時候令人感到城府極深,甚至是看不慣我,但至少我覺得自己是真實地活著。從昨天晚上那一刻開始,一切都不同了,很明白,自己已經無法再回歸原有的那種狀態,堆起笑顏去奉承、去諂媚的機會只會越來越頻繁,真實的自己,將埋葬在心中。

伊索寓言有個故事這麼寫道:有一個浪跡天涯的旅人,於一次偶然的旅途中在撒哈拉沙漠中受困了,正當絕望之際他被一個陌生人所救;陌生人始終用白紗緊緊包覆自己的身軀,特別是臉。旅人萬分感激他的搭救,想詢問他的姓名;陌生人說他名為「真實」,因為人們信仰了「虛偽」,而將他放逐了,最後,他只能在廣袤的沙漠中日夜流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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浮萍

還記得,「沒有根的浮萍」,是大學時老師給我的一個稱呼,意謂四處漂泊在各個團體內的人。想像那個畫面,一片浮萍,漂浮在池塘上;今日隨東風飄,明日則隨西風走;偶然停留在石頭上,偶然倚靠在蓮葉旁;它沒有依靠、沒有憑藉,因為它沒有根。正確來說,它原本也不屬於這片池塘,只是一個偶然,偶然的一顆種子灑落,偶然的生長。儘管如此,它終究不屬於這裡,因為它沒有根,代表它沒有歸屬。它很想融入這個環境,但終有一天它還是要走的,可能是死亡,可能是一陣狂風,更可能是一夜的滂沱大雨。 從上大學至今,我一共待過了三所學校。遑論現在所處的環境(因為它是否能夠稱為學校還有得商榷),我待過了兩所大學。一所是大學聯考時所考上的,一所是轉學考考上的。但可悲的是,我在這兩個地方,都沒有產生「歸屬感」(Sense Of  Belonging);我總覺得自己是個局外人,我很想改變自己,也曾嘗試讓自己融入環境,不過自始自終,我仍舊是被抽離出來的那個人,不是被環境所抽離了,是我將自己從環境裡抽離而出。 還記得,「沒有根的浮萍」,幾年前聽到這句話時,我有一股想哭的激動。在另一個學者面前,我是這麼無所遁形地被看透,雖然只有短短一學期的相處,他便能將我至今的人生看得如此透徹,透徹到我連反駁的餘地都沒有。因為這句話是如此的切合,如此的真實,彷彿說出了我心底最不想面對的真相;我害怕變成一片浮萍,但殊不知我早已在不知不覺中,在人生的江湖下,漂泊了無數個春秋。 至今,當我存在於任何團體中時,始終在旁看著任何人哭、抑或笑,我想與他們分享喜悅與傷悲,但我還是無法融入團體;儘管我是長時間存在於其中的,儘管我是很努力地想成為其中一片拼圖的。但不知道為什麼?為什麼我的心,始終感到極度的虛無?我也是人,一個需要愛、需要認同、需要被填滿的人。我,不願意繼續當浮萍;我,很想要找到歸屬,但真的好難。

狂野之弦

聽,那是什麼聲音?自山麓、自竹藪、自田野、自片片葉縫中傳入耳道;有些紊亂,但紊亂之極卻又帶種難以言喻的韻律;時而沙沙,時而颯颯,時而颸颸,時而撲撲簌簌。南國之風,在最適合、最恰巧的時機,彈起她最擅長的曲調。 乍聞這首曲調,有股熟悉的陌生之感遽然而生。我熟悉的是那紊亂、那紛擾的律動,然而令我感到陌生的,卻是那紛亂背後的「狂野」節奏。因為這節奏不屬於我,也不被我所領悟,它來自寰宇最神秘的原初。而我呢?我不過是凡夫俗子,我經不起、也悟不得那狂野背後的煽情,我僅能蹙著眉,任憑那南風跋扈地呼嘯山丘,呼嘯林野,呼嘯大河岸旁的蘆葦平沙! 一直以來,我很是懼怕談起感情的。感情的空間,沒有是與非、沒有短與長,有的只是綿綿無絕期的恨。這股恨可以壓抑,然而它卻像是一只皮球般,愈發壓抑它,當有一日它再也經不起擠壓時,它就開始作祟;作祟的結果往往是伴隨著一股椎心的思念。但若不去壓抑它,則使它愈發倔狂,使它肆意地侵襲自己的理智,一如那狂妄的南風,彈奏著我無法親近的狂野旋律,卻又總是在我面前呼嘯而過;我只能眼巴巴地望著她往返,卻始終握不住、也觸不著任何該屬於我的激情;我試著忘卻,但聲奏、情感點滴在心頭,如何忘卻?何以忘卻! 南國之風,是沙沙、是颯颯、是颸颸、是撲撲而簌簌。她來自大海之南,使我有所思;她的狂野旋律,我無法感悟、無法親近;然而可悲的是,聲響卻始終沒有離開過我的生命,它刻骨、它如熱鐵烙膚,它既陌生又熟悉。 妳就是那南國之風,妳曾經吹撫而過我的生命,卻又不著痕跡地離開;我以為是不著痕跡的,可沒想到什麼都沒帶走的妳,卻早已帶走了我的全部。妳是那南國之風!妳吹撫、妳彈奏、妳呼嘯、妳跋扈。妳,以為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,甚至壓根兒也不明瞭出現又離開我生命的意義,因為妳是南國之風;妳來得快走得也急,我尋妳尋得發狂。

無能為力

清明連假,外加補假,一共放了五天。為了趕上預約的牙醫,我還特地請了2個小時的假,搭高鐵一路從臺北殺回南部;中間也發生了一點小插曲(自動售票機故障、行李忘了拿),所幸還是趕上了。我不得不說,上了高鐵那一刻,我真的鬆了口氣,因為運氣著實不錯,除了自由座有位置外,還能趕上5點發車的班次,也算是很幸運了。坐下後,看看旁邊,坐了一個老外,還很親切地跟我點了點頭,我也禮貌性地回了個點頭禮,接著便拿出上車前在書店買的《符文之子》開始看了起來。 不知不覺,車子駛到了臺中站,坐在靠窗的老外要下車了,但我仍舊醉心於小說的世界中,於是他用很生澀的中文跟我講了一句「不好亦施!」,我立即抬頭反應,回了他一句「Sorry」,起立讓他從位置上出來;臨走前他向我微笑,並說了句「乾屑!」,我也是微笑著點了點頭,繼續看我的書。不過,當列車又駛起時,我心底湧升一股難以言喻的惆悵,原本看書的好心情也消蝕殆盡。 為什麼?一樣是來自異鄉的外國人,有些人是如此的謙和善良,有些人卻是如此的傲慢無禮?在上高鐵之前,我需要搭木柵線轉信義線,捷運停靠在辛亥站時,上來了一個中東裔男子與他的小孩,似乎是接小孩放學吧?捷運上,小孩與他的父親聊天聊得十分愉快,小孩用著很流利的中文,教他的父親台語。「哩賀,挖系台灣人」(你好,我是台灣人)、「挖愛呷飯」(我愛吃飯),只聽那孩子一直重複這兩句話,父親則是用極度不標準,甚至帶著濃重口音的中文,向孩子學習台語。 看到這一幕,我不禁有點感動,因為台語對我這個南部長大的小孩來說十分親切,我笑著看他們父子對話,孩子十分努力教學,還不時糾正父親發音,而父親儘管屢次被孩子糾正,仍然十分努力學習,眼裡充滿了慈愛;真是一個溫馨的畫面,雖然聲音有一點點大聲。此時,我瞥見後方有兩個金髮老外,一臉嫌惡地看著這對父子,不時吐舌頭、翻白眼;甚至男性老外還用手指比了「YA」的手勢,「橫著」放在眼睛前面,逗另一名女性外國人笑!這個手勢,代表的意思我是知道的,是十分歧視的肢體動作,代表的是「戴面紗者」(因為許多老外對於西亞人士的刻板印象就是戴面紗,而將手指比喻成面紗的話,眼睛的確只有露出一部份)。當下我十分憤怒,怒視著這兩人,但他們似乎沒有發現我的眼光,依然故我;直到中東裔父子在六張犁站下車時,兩名金髮老外也跟隨其後下了車,臨走前男老外還略大聲地說了一句「Gook」(幸好人潮眾多,中東父子並沒有聽見),...